书友们集合!这本书必须推荐给大家!主角一路从弱者崛起,每次打脸都让人激动到不行。套路虽有,但作者写得精彩绝伦,剧情反转频频,完全让人停不下来。我熬夜几天追完的,简直爽翻天!
《战国:开局一块地》 作者:衣见
1重生!我是大楚公子
大楚,郢都。
嘶,头好痛!
没办法,干土木的,总是免不了酒桌上的应酬。
熊午良捂着因宿醉而疼痛的脑袋,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
咦?
自己正身处于一间装饰奢华的空旷大殿之中。
大殿正上方,有一个目测不低于二百斤的胖子,身上穿着黄色的华贵袍服,袍服上绣着样式繁复的九头鸟花纹。
在大殿下面,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面色庄重地喋喋不休。
我穿越了!
熊午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脑海里大片大片陌生的记忆汹涌而来,挤得他的头嗡嗡胀痛。
上面坐着的那胖子,乃是楚国在位的第37位国君——楚王熊槐!
正是历史上那位著名的楚怀王——那位被秦王嬴稷忽悠到秦国又被扣押、最后客死秦国的倒霉蛋!
下手处的那位叨叨叨的老者,则是楚国的令尹、楚王倚重的重臣昭雎。
熊午良的父亲是楚国著名的大贵族曲阳君熊威——也正是楚怀王熊槐的亲弟弟。
也就是说,自己算是大殿中央那大胖子的亲侄子!
熊午良激动起来——如此算来,自己也算是战国时期顶级的贵胄了!
终于成为了被教科书里唾弃的、万恶的封建统治阶级!
虽然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切正在狠狠冲击着生长在红旗下、笃信唯物主义的熊午良的大脑,但是——钟鸣鼎食的生活终于到来了!
天胡开局!
但是,熊午良很快就高兴不起来了。
按照记忆里的一切,楚国因为张仪‘割地六百里变六里’的欺骗,楚王已经因怒而兴兵,刚刚在蓝田、丹阳打了一场大败仗!被秦国斩首了八万!汉中失守!
这可是著名的楚国由盛转衰的标志。
眼下的楚国,虽然幅员辽阔,但是受陷于盘根错节的贵族旧势力,再加上丹阳大败导致的元气大伤,马上就要在未来的几年中屡战屡败,最后沦为二流战国。
熊午良在心中默默换算了一下。
眼下是周赧王八年,也就是公元前307年。
距离始皇帝天降猛男,‘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于御宇内’也不过六十多年。
要是自己活的比较长,说不定还能赶上被秦兵从府邸里逮出来,按在囚车里押送到咸阳给始皇帝跳舞……
虽说细细想来,给这位猛人扭着屁股跳舞好像也不丢人……
不!很丢人!非常丢人!实乃穿越者之耻!
身为穿越者,就算不能拳打匈奴脚踏东瀛南平百越东边儿代替哥伦布,至少也要当个盛世王侯享尽人家富贵烟火。
扭着屁股两年半像什么话!
……
“熊午良,你在想些什么!”一句问话将熊午良从乱糟糟的思绪中惊醒。
问话的人正是楚怀王。
熊午良猛然回神。
一定是自己刚才沉思中的表情过于狰狞,引起了楚王的注意。
心中立刻忐忑起来。
要是自己不小心露了馅儿,也不知道两千年前的中原大地有没有类似火刑柱这种驱邪的手段……
熊午良心惊胆战地胡编道:“呃……回禀大王,方才令尹的话引人入胜,臣闻之激动不已,故而难以自制。”
“哦?”楚王扭起了眉毛:“你说说看,刚才昭雎都说什么了?”
熊午良:“呃……”
这样的表现倒是没有引起楚王熊槐的怀疑,楚王只是暗中叹了口气。
自己这个侄子,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
若不是他爹曲阳君熊威生前与自己兄睦弟恭,这样的纨绔小公子实在是没什么培养价值。
楚怀王板起了肥胖的脸:“汝父曲阳君在丹阳一战,与秦军血战到最后一刻,以身殉国,是何等的英雄豪杰!”
“寡人痛惜王弟,想要好好把王弟的独子培养成汝父那样的栋梁之才,这才令你在宫中听政,你怎么如此懈怠。”
楚怀王狠声训斥道:“你若再不知上进,寡人就要命宫人取出藤条,狠狠地教训你!”
熊午良摸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连连称是。
不过心中,倒也掠过了一丝温暖。
须发皆白的令尹昭雎笑了笑,对着楚王道:“芈良公子毕竟年少,少年人不懂事也是正常的,大王不必动怒。”
昭雎转过头对着熊午良道:“公子,老臣方才正在与我王分析当今天下大事。”
熊午良正襟危坐,表现出了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
……
见小插曲已经过去,昭雎对着楚王拱手道:“大王,综上所述,我大楚目前最大的敌人,正是北部的魏国和东部的齐国,这两国都与我大楚接壤,不得不防……”
恰在这时,只听门口一声高宣:“三闾大夫进殿……”
熊午良立刻打起了精神。
这位三闾大夫不是别人,正是著名的屈原!
这位爱国诗人前几年因为变法失败,如今已经被楚王贬黜为三闾大夫。
所谓三闾大夫,管的是宗庙祭祀。
对于已经彻底礼崩乐坏的西周诸战国来说,这貌似显贵的职位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闲职。
还不等楚王回应,便见一位全身朴素的大臣大步匆匆地走进殿中,此人看上去不过中年模样,但是头发却已经带了些许斑白。
屈原冲着楚王深深拱手,声音疲惫憔悴:“臣屈原,拜见大王。”
楚王刚刚摆了摆手,屈原便转头看向昭雎,毫不客气地道:“楚国的大敌根本不是魏齐之流,而是正在崛起的秦国!昭雎不要误国!”
熊午良暗中皱了皱眉。
这屈原的性子如此激烈,难怪后来能写下那篇著名的言辞激烈的离骚。
楚怀王也明显地皱了皱眉,温声道:“屈子,有话可以慢慢说嘛。”
老令尹昭雎狠狠甩了一下袖子,歪拧着眉毛看向屈原:“三闾大夫,我看你是患了恐秦症了。那秦国虽然凶顽,但毕竟处于西陲荒蛮之地,被中原诸国视为异类,三闾大夫何至于为之胆寒?”
昭雎的话,也很不客气。
多年以来,这屈原和昭雎二人政见不合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单是对秦策略上,这两位大臣便意见相左。
屈原主张合纵抗秦,消灭这个新生的强邻。
而昭雎主张联合秦国,对抗三晋。
偏偏在位的楚怀王又是个著名的耳根软的性子。这些年他夹在这两位能力出众的重臣中间,经常被忽悠得晕头转向,时而偏向这个时而偏向那个,对于二人之间愈演愈烈的矛盾也只会和稀泥。
这也导致这两位楚国大臣之间的关系愈加破裂。
屈原并不理会昭雎,而是对着楚王拱手道:“大王,秦国变法已有近五十年,秦国国势如日方升,其势绝然非同小可。”
“丹阳惨败刚刚过去不久,秦军的彪悍战力想必大王仍然记得。”
“秦国素有虎狼之名,秦人有兼并天下之野心!”
“我王若不能认清形势,大楚社稷迟早要亡于秦人之手!”
屈原的话语很不客气,但是楚王倒也没有发怒。
作为一位君王,他虽然能力庸碌平常,但胜在脾气好,不是那种因言治罪的狂悖昏君。
楚王皱着眉毛,看了看屈原,又看了看昭雎,显然又陷入了两难境地。
见楚王不说话,昭雎轻哼一声:“丹阳之败虽然惨烈,但毕竟是由于大楚准备不足,再加上列国掣肘,方才战败。去岁秦军入侵黔中,我大楚不也令彼等无功而返?”
“三闾大夫如此畏秦如虎,简直可笑!”
屈原不理昭雎,沉声道:“大王明鉴——如今魏国经历了几次大败,损失了精锐的魏武精兵,也被秦国夺回了河西之地,国力已然大损。”
“更何况眼下三晋之间摩擦不断,魏国根本腾不出手对付大楚。”
“而齐国的重心正放在北方的燕国身上,大军云集燕国边境,短期内也不会威胁到大楚。”
“只有秦国,扩张野心无处释放,一直对大楚虎视眈眈!”
“臣建议,我王立刻派人出使列国,再组织一次合纵伐秦!”
楚王扶额,看着这两位大臣唇枪舌剑,感到了浓浓的无能为力。
这两人说的都有道理,让一向优柔寡断的楚王不知如何决断。
而且这两人言辞愈发激烈,争辩大事的同时偶尔还夹杂几句人身攻击,看样子几乎要彻底翻脸了。
正当楚王无计可施的时候,突然看见了一旁正襟危坐、一副认真模样的熊午良。
好!有救场的了!
“芈良,你听了这么久,现在寡人要考校一下你。”
“这二位大臣所说的,究竟谁更在理?”
2论当今天下,震惊屈原!
被楚王突然点名的熊午良一怔。
熊午良腹诽:分明是这位大王不知道怎么圆场,居然还打出了‘考校’的名义。
不过这样也好。
试试能不能凭自己的口舌,教楚怀王早点意识到崛起的秦国才是大敌。
早点清醒起来,说不定还能避免楚国今后在秦军淫威下一而再再而三地丧师辱国。
屈原和昭雎二臣也是一愣。
这午良公子一向不学无术,楚国上层贵族心里明镜似的。
虽然眼下这厮以听政学习的名义,腆然居于国事殿之上。
但楚国的臣子进进出出,也只当坐在角落里的熊午良是空气。
孺子安能评议国之大事?
屈原扫了一眼熊午良,摆了摆手:“午良公子毕竟年幼,见识颇浅,恐怕也说不出子丑寅卯,大王还是不要难为他了。”
昭雎虽然没有说话,但一张老脸上的轻蔑之情则是毫不掩饰。
一个游手好闲的小子,也配点评天下群雄?
谁不知道这厮是个废物?
熊午良将二人的表情看在眼里,挑挑眉毛,轻咳一声:“既然大王有令,小侄便姑且言之。”
“正如屈原大夫所说,当今楚国最大的敌人,乃是秦国。”
“秦国自商鞅变法五十年以来,已经历任了三代国君。”
“单从疆土上看,面积已经比五十年前扩大了一倍……”
昭雎闻言,有些不屑地撇撇嘴。
就这?
这也算得上是分析?任何一个脑子正常的人看一眼地图也能说得出来。
昭雎刚要出言打断,便听熊午良话锋一转: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强盛,并不能说明秦国就是大敌。”
“进入西周以来,纵观各国变法,无非就是整顿吏治、解决腐败、训练军队——固然可以强一时,但都没有后劲。”
“秦国之所以可怕,在于秦国的强大乃是制度性强大,并非短暂的昙花一现。”
接下来,熊午良一口气将商鞅已经如何将秦国打造成了一个战争机器分析了出来。
站在两千年后的上帝视角,秦国强大的秘密早就被各路网络大神拆解得明明白白。
……
熊午良从后世专业学者的研究到各路网络大神的分析,洋洋洒洒阐述出来,完全没有注意殿内三人的表情已经从不屑变得惊愕无比。
“……综上所述,若未来楚国有亡国之患,那么一定是来自于秦国!”熊午良一锤定音。
屈原满脸不可思议:“午良公子,商鞅的变法纲领,你怎会知道得这般详细?”
秦国的法令算不上什么秘密,但是能将秦国变法从动机到策略、从里到外分析得这般透彻,绝非一人之力。
昭雎虽然对熊午良的观点并不认同,但对熊午良刚才堪比一篇学术论文的长篇大论一时间也无从反驳。
楚怀王对自己这个废物侄子很了解,方才见二臣争辩不休,他情急之下只想揪出熊午良缓和一下矛盾,并不指望他能说出什么高深见解。
如今屈原和昭雎二人竟然都被年轻的熊午良镇住,楚怀王心中大喜。
这两个人政见不合,经常当着楚王的面开撕。
偏偏楚王能力一般,对这两个能臣的争辩向来也没什么插话的余地。
只能任由他俩叨叨叨。
没想到熊午良这小子一席话,让这两个难缠的能臣统统闭上了嘴。
而且熊午良的话有理有据,几乎完全说服了一向没有大主见的楚怀王。
楚怀王:“好!甚好!看来寡人的言传身教,终于有了成效!”
熊午良:……
一旁的屈原见楚王已经被‘秦国才是大敌’的观点说服,也是十分高兴。
屈原为了巩固成果,上前补充道:“当今秦王荡正值壮年,继位不过三年,平蜀乱,设丞相,攻宜阳,置三川,乃是不逊色大王您的一代雄主,如此秦国,决然不可轻视。”
为了说服楚怀王,屈原言语间不惜将熊槐吹捧成一代雄主,自己不免也有些脸红。
一旁的熊午良不易察觉地撇撇嘴。
屈原把当下秦王吹得很牛逼。
但如今的秦王荡,乃是个不折不扣的二货!
秦王嬴荡,便是历史上有名的因举鼎角力而亡的秦武王。
要是熊午良没记错,这个厮明年就要暴毙身亡了。
楚怀王虽然能力庸常,但是心思却细腻敏锐,立刻注意到了熊午良脸上一闪而过的异色,立刻点名道:“芈良,莫非你对三闾大夫的话有什么异议?”
今天熊午良出奇地有见地,楚王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中已是大悦。
熊午良也不遮掩:“大王明鉴——那秦王荡数年之内,必然暴死!”
必须要尽快在楚王面前建立自己的话语权,这样才能尽早有机会左右楚国的政局,让楚国避免历史上被灭国的命运。
料事如神的预言,无疑是最有效的方法!
和熊午良料想的一样,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昭雎第一个质疑,语气鄙夷:“芈良,你休要胡言。难不成你自诩巫师神汉,可以预测未来不成?”
年轻人,就是喜欢哗众取宠!
这芈良刚才一篇论述,让摇摆不定的楚王选择相信了屈原的观点——昭雎看熊午良正不顺眼呢。
没想到这么快便让自己有了口舌之机。
熊午良两手一背,笃定地道:“秦王赢荡,恃强斗狠,身为大国之君,却好匹夫之勇——任鄙、乌获、孟说之流何功于国?只因力气大竟被授以高冠厚爵。”
“此等君主好勇斗狠,倚力好戏,我料不出两年,必定因斗狠而意外暴死!”
熊午良此刻的模样,若是给他塞一把羽毛扇,活脱脱一个诸葛村夫。
屈原和昭雎二人都愕然无语。
楚王大大起了兴趣,笑道:“既然如此,那秦国也不足为惧。”
熊午良:“大王明鉴,秦王赢荡虽然不足为惧,但下一任秦王必定是赢荡的弟弟嬴稷,此人才真正是不逊于大王您的一代雄主,不可不防!”
明年将继位为秦王的嬴稷,那可是鼎鼎有名的秦昭襄王。
麾下的杀神白起凶名赫赫,几乎干掉了山东六国一代男丁。
闻言,楚王不禁连连摇头,显然对熊午良的大胆预测不以为然。
先前对秦国变法的分析倒是有理有据,可现在熊午良的推论未免太过离奇。
就连秦国的下一任国君他都计划好了。
这么牛逼咋不去买彩票呢?
楚怀王:“那按午良公子的意思,我大楚眼下应当如何?”
熊午良毫不犹豫:“高筑墙,广积粮,不称霸!”
“虽然秦国乃是大敌,但是此刻大楚却不必与其撕缠。”
“天下局势动荡不定,大楚不如静静观望,暗中发展!”
“譬如东南的越国,便是最大的一块儿肥肉!未来几年,我大楚若能趁秦国国君暴毙、中原各国战火不断、无暇南顾之际,伺机吞并越国,大楚实力必然大大增强!”
3其实,我是个领主
一番讨论过后,已经是正午了,熊午良作辑拜别,离开了大殿。
看着走出殿外的熊午良的背影,楚王君臣三人面面相觑。
今天的熊午良,和往常实在是大不一样!
难道真是在大殿里听政久了,开了窍了?
楚王今日心头大悦,感慨于废物侄子的进步之快,自觉对得起自己那位战死沙场的弟弟。
不愧是我!烂泥都能被我扶上墙!
心念及此,楚王抚掌笑道:“二位,熊午良这小子,所言如何?”
昭雎虽然心里仍然愤于熊午良一席话便将楚王拉到了屈原的观点一边儿,但是楚王此刻兴致勃勃,昭雎一眼就能看出来。
令尹昭雎是个老人精了,他可不像屈原那个夯货,动辄便要扫楚王的兴。
君不见屈原这个二愣子现在已经从当初执掌朝政的重臣被贬为一介闲官了?
不过话说回来……熊午良今天的表现,着实令人震惊!
虽然针对秦王嬴荡的几句话有哗众取宠的嫌疑,但整体上可谓谋算缜密,有柱国之资!
这还是那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吗?
昭雎:“大王培养有方,芈良公子今日果真一鸣惊人。”
屈原也颔首道:“午良公子今日所言果然很有水平,对于秦国的阐述很有见地,只是后来的预测实在是天马行空,令人啼笑皆非。”
楚王拍着肥大的肚皮笑道:“年轻人总喜欢有些震惊四座的言论,倒也正常。既然秦国是我大楚最大的敌人,那便要好生练兵备战,不可让西戎蛮子逞凶。”
屈原精神一振:“大王,方才午良公子的话您也听见了,想要楚国强大,必定要变法强国。臣请我王尽快在大楚推行新一轮的变法,好与强秦争雄!”
昭雎冷哼一声:“三闾大夫慎言,我大楚也是天下一等的强国,并不惧那秦国。况且,变法就一定能强国吗?”
楚国积弊不少,屈原一直期望能够通过变法强国,但是楚国地广人多,贵族老世族尤其根深蒂固。变法触动的利益太多,稍有不慎便是天崩地裂,昭雎一直不赞成屈原的变法强国之策。
君不见当年的吴起受先王何等信重,他在楚国变法,下场如何?
昭雎屈原二人又吵起来……
……
熊午良走出殿外,一时茫然。
经过丹阳大败,楚国的衰落已经是历史的趋势了。
而自己手中无权,怎么能扭转这个趋势?
方才在政事殿中自己预言秦王暴毙,可以说是语惊四座,但楚王却明显不信——就算一年后自己的预言被证实,楚王开始重视自己,但论起后续的争权夺利,恐怕熊午良也抢不过那些混迹朝堂多年的老狐狸。
玩政治的,心都脏啊!
自己一个心地纯真的新时代好少年,怎么和那些人掰手腕!
再有七十年,秦始皇的大军便会平推天下,楚国王室难免受辱。
七十年听起来很长,但是留给楚国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等到再过几年,白起那人屠开始吊打天下的时候,天下一统便成了大势所趋,楚国就再没什么反抗的余地了。
难道我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族弟,怎么今日在这里闲逛?”一声爽朗的笑声传来。
熊午良打眼一看,立刻拱手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来人正是楚国的太子,楚怀王的嫡长子芈横,未来的楚顷襄王。
芈横摆摆手,示意无需虚礼:“今日天光极好,实不应在宫中虚度。午良不妨陪族兄出宫游玩,你意下如何?”
芈横虽是楚国的太子,身份显贵,但是对熊午良这个族弟却始终没什么架子。
偷偷腹诽一句:
这厮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一愤青。偏偏芈横这愤青还是个办事不计后果的性情中人(亦称二儿逼)。
不然他后来在秦国为质时,也干不出因口舌矛盾当街攮死秦国大夫、又不告而别逃回楚国、导致秦楚两国彻底撕破脸这样的浑事儿。
话说回来,虽是二儿逼,但太子芈横对熊午良却极好。
早先熊午良的父亲曲阳君和楚怀王兄睦弟恭,芈良和芈横这俩小年轻也一直关系莫逆。后来曲阳君在丹阳与秦军血战殉国,芈横对自己这个小小年纪没了爹的弟弟便更加照拂。
像是这种出宫游玩的活动,芈横一般都会主动带上熊午良。
在其他纨绔公子面前,芈横基本也会袒护熊午良。
熊午良心情正烦闷,哪还有什么心思出宫溜达。
“族兄的美意午良心领了,只是今日实在无心出宫闲逛。”
芈横一怔。
要在往常,熊午良对出宫这样的活动一向非常积极。
太子往常也没少带着自己这位族弟,找个画舫小楼儿,莺歌燕舞地捏捏肩揉揉腿。
想必,自己这位丧父的幼弟,今日是受了什么委屈吧!
芈横面色一板:“午良,今日可是有人欺负你?如实告诉为兄,本太子定然为你做主!”
熊午良叹了口气,默默摇头。
按理说,凭他和芈横之间的关系,等到芈横继承王位的时候,熊午良一定会颇得信宠。
若是芈良想要主持国事扭转历史,不出意外的话,到那时更有机会争取。
但是,想等芈横即位,已经是十年后了!
那时,楚国已处于衰落状态,先丢上庸、汉北,然后丢西陵,就连郢都都被秦军占据,楚国历代先王陵寝被秦兵纵火焚毁!
再后来,楚国的腹地巫郡和黔中郡也被秦国夺走,楚顷襄王忧愤逝世!
可以说,纵观后半部战国史,基本就是楚国被秦国按头暴揍,各种花式吊打。
彼时楚国已是癌症晚期,虽然还有几十年国柞,但再想救起来几乎是不可能了。
芈横却不知道熊午良心中的思绪,只当熊午良不愿多说,便安慰道:“族弟不要愤懑。这郢都呆久了确实无趣,等到入秋之后,本太子出资组一支马队,到你的封地来一场秋狩,届时好好热闹一番。”
封地?
握草,我还真有一块儿封地!
熊午良的父亲熊威生前深受楚怀王信重,获封曲阳君,封地曲阳。
那曲阳县濒临淮水,坐拥广阔平原,物产丰饶。
实实在在是一块儿肥美之地!
按照楚国的法律,曲阳君熊威战死之后,熊午良作为熊威唯一的儿子,自然要继承曲阳君的爵位,成为新一代曲阳君。
而熊威生前留下的封地,包括封地上的所有财货、庄稼、人口,也全都是熊午良的私人财产!
万恶的大地主竟是我自己!
熊午良心中飞速打起了算盘——与其在郢都继续这样毫无存在感地空耗下去,不如回到自己的封地搞建设、炼钢铁、促生产、练新军……
也好歹是为了抗秦大业早做打算。
自己前世身为土木老哥,论起搞建设,绝对是专业对口!
留在郢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国飞速强大。毕竟自己一介那什么黄口孺子,即便再怎么料事如神,楚王也不可能将国政大权交到自己的手里。
打定了主意,熊午良立刻对着芈横道:“太子,我想回曲阳就封了。”
芈横一怔。
按理说,自己这个族弟,早就该回到曲阳,继承曲阳君爵位,从此过上山高皇帝远的美妙生活。
但是熊午良一直嫌弃曲阳偏远,没有郢都的锦(青)绣(楼)繁(酒)华(肆)。
再加上楚王感怀熊威以身殉国,便力排众议,将年幼的熊午良留在身边听政。
怎么这厮突然换了想法?主动想回封地去了?
熊午良自然知道太子的困惑,早就编好了理由:“留在郢都也没什么意思,大王每天都要让我在殿中听政,根本没有找乐子的时间。还不如回我的曲阳县,虽说是破了点儿,但好歹也能自己给自己做主……”
太子不由得点头……想想自己在宫中被宫人监督,每天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整日学书练剑,竟然对熊午良的说辞大是认同。
一时间对即将天高任鸟飞的熊午良竟然生出几分羡慕!
芈横:“此言甚善……此事我做不了主,还是去找我父王说一声吧——想必他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
4走马上任,封地曲阳
正值初夏,天光正好。
熊午良坐在一辆并不十分奢华的小车上,悠哉游哉,直奔曲阳。
随行的唯有车夫一人而已。
楚怀王对自己这个侄子主动提出回到封地,果然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虽然还有些舍不得自己这个侄子,也想留在宫中多多栽培他,但是熊午良态度坚决,太子芈横又在一旁帮腔,楚王也不好强行阻拦。
继承曲阳君之爵的芈良虽然有一个显赫的爵位,但是自身年纪小,不受重视。再加上他久在宫中,狐朋狗友也没几个,此行竟是无人相送。
反倒是三闾大夫屈原遣人送来了一封信,祝贺芈良公子承爵就封!
还在信中叮嘱了几句。
内容大概是什么:曲阳濒临越国边境,越人凶蛮,屡次犯境,让熊午良小心谨慎云云……
熊午良大概知道屈原为什么对自己较为友善。
一是因为自己先前在殿中,帮助屈原说服了楚怀王,无形中助力屈原打击了死对头昭雎的气焰。
二是自己的父亲熊威与秦军血战而死,屈原作为著名的抗秦派、慷慨激昂的爱国大臣,对自己这样的忠烈之后自有三分怜惜情谊。
对于屈原的提示,熊午良心中有数,倒也并不是十分担心。
越人虽然凶蛮,但是一旦走出荒莽大山结阵而战,战斗力便远逊于楚军。
那些越人出山,顶多也就是劫掠一下百姓,没胆子袭击曲阳城——因此熊午良的人身安全还是不用担心的。
车马粼粼,直出了郢都城。
十里亭处,居然有一票人马早早等候了!
熊午良定睛一看,为首的赫然是太子芈横,不由得心下惊讶。
“午良怎敢劳烦太子亲自相送……”
芈横摆摆手,示意无需虚礼,对着熊午良道:“如今你倒是脱出了郢都这个牢笼……族兄今日为你饯行。”
言罢,从一旁侍卫手中接过两爵酒,将其中一爵递给熊午良,另一杯则一饮而尽!
放下酒爵,芈横笑道:“等到入秋,我还要去你的封地秋狩,到时候可不要生分了。”
熊午良知道,太子一旦来自己的封地狩猎,释放的是一种明确的信号——年轻的曲阳君芈良将是下一任楚王的亲信,未来的楚王对熊午良十分信任。
这样一来,谁敢欺负熊午良,自然心里要好好掂量掂量。
熊午良心中有些感动,冲着芈横一拱手:“一言为定,臣弟恭候太子巡狩。”
芈横一甩手:“这五十甲士,都是宫中的禁卫好手,本太子令他们护送你回曲阳。”
熊午良心下一暖,脱口而出:“太子……日后若有什么难处,可以来我曲阳求援。”
芈横一怔,随后无所谓地大笑起来:“好!你的好意我领了。”
眼看着芈横不以为意的样子,熊午良并没有多言。
或许此时芈横还自觉是强横楚国的太子,无需自己一个小小曲阳君的承诺。
但是数年之后,楚国便会大为衰落,再也不复强国面貌。
到那时,芈横这个楚国太子,甚至要去他国充当人质。
人质,那可是有生命危险的。
相反,熊午良自信在数年之后,曲阳必定在自己的建设下,已经具备相当的实力!
到那时,自己的这股助力对落魄太子来说绝对不小!
……
数日后。
“末将钟华!恭迎小君侯大驾!”一道略微粗重的声音,将车上昏睡的熊午良惊醒。
连续数日的路途颠簸,让熊午良晕头转向。
他定睛一看,眼前一魁梧的中年汉子脸色憔悴,身着全套甲胄,半跪在自己车前。
熊午良揉揉眼睛,坐直了身子:“钟华?”
对于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
这钟华正是自己父亲熊威的老部曲,曾在熊威身边担任亲兵营主将这样的要职。这些年来,救下老熊威的命至少也有三次。
绝对的铁杆亲信。
“钟将军,好久不见。”这样忠心耿耿的老部曲是战国时期贵族主君最大的财富,熊午良当然不会慢待,立刻从车驾上起身施礼。
钟华赶忙侧身让开熊午良的作辑:“不敢当小君侯的礼……末将无能,护卫不力,没能保护好老君侯……请小公子治罪!”
钟华说着说着,竟要流下泪来。
熊午良扶起钟华:“先父抗秦,力战殉国,乃是曲阳的荣耀。钟将军在丹阳一战拼死手刃秦军数十,重伤昏迷,已是尽责。先父的死要记在秦人头上,不干钟将军的事。”
得到了熊午良的认可,似乎对钟华意义颇大——他深深长舒一口气,似乎背负已久的精神枷锁有所缓解。
钟华深深俯首:“愿为小公子效死……小公子直呼末将的名字便可。”
“那本公子便称你为钟伯吧。”熊午良笑着摆摆手:“已经到了曲阳了?”
钟华精神一振:“前方三十里,便是曲阳地界。属下估算小公子今日抵达封地,故率领一干老君侯的部曲提早在此等候尊驾。”
钟华身后,三十几名魁梧汉子一齐向熊午良拱手:“参见公子!我等俱是老君侯亲兵也。”
钟华:“老君侯麾下原有部曲八百。与秦军丹阳血战,兄弟们为了保护老君侯几乎尽数战死,眼下还能动弹的,也就眼前这三十五人了。”
三十五条汉子一齐跪地,声泪俱下:“我等无能,未能护卫老君侯安全……”
熊午良大为感慨,走下车驾,亲自将众人扶起。
“秦人欠我楚人的血债,自然迟早要报。熊午良一直想要发展封地、重振曲阳君的威名,眼下有尔等的扶持,本公子心中踏实多了。”
众人齐呼:“愿为小君侯效死。”
熊午良勉励一番,众人便合在一处,向曲阳前进。
在钟华的口中,熊午良也大概了解了封地目前的情况。
整个曲阳,约有人口三千户,总共差不多一万五千人。
这数量可着实不少,已经远超了君爵的规制,甚至一般的侯爵也只配受封千户。
由此可见,楚怀王对待曲阳君一脉的确不薄。
熊午良此时心中有数:自己手里有地皮,有人力,还有面前的三十几位精干强悍且完全可以信赖的部曲。
这样的创业团队,论起配置绝对不低了。
凭借自己两千年后的学识、现有的资源和团队,一两年内让曲阳翻天覆地地改变,绝非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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